在湖北省監(jiān)利市城區(qū)鬧市中心,有一尊高8.2米的伍子胥全身塑像,俯首鎖眉,怒目圓睜,手按寶劍,戰(zhàn)袍生風,是伍子胥亡楚奔吳時的生動寫照?;蠏煊幸粋€小牌“伍子胥故里”。
從這里往西北30多公里的黃歇口鎮(zhèn)伍場村(原稱伍家場),是伍子胥的老家。在四湖河堤的一片樹林中,豎立著一塊標示為“雍正十二年甲寅歲仲冬月”的“伍子胥故里”石碑,這塊飽覽近300載歲月風云的石碑,無聲地訴說著歷史的滄桑。附近還有伍子胥跑馬堤、打鼓臺、攻書處等遺址遺跡,從一個側(cè)面佐證了伍子胥“有扛鼎拔山之勇,經(jīng)文緯武之才”。“伍子胥就是我們這里的人咧!”這里的男女老少無不引以為豪。
關(guān)于伍子胥是監(jiān)利人的說法,最早見于江蘇蘇州人、明末馮夢龍《東周列國志》第72回:“伍員,字子胥,監(jiān)利人”。與小說和戲曲的流傳甚廣一樣,伍子胥是監(jiān)利人的說法也影響甚廣。
清康熙《監(jiān)利縣志》載有1600多字的“伍員”介紹,為該志人物介紹篇幅之最。清康熙《湖廣通志》予以確認:“伍員,監(jiān)利人?!薄拔閱T宅,在縣西北。中有倒插槐,員奔吳時所插?!?/p>
這里所說“員奔吳時”,是伍子胥在典籍中正式出場亮相的時間,也是他人生分野的一個關(guān)鍵節(jié)點。而“倒插槐”不僅初顯出伍子胥個性的底色,還牽出一個凄美的故事。
公元前522年,伍子胥的父親伍奢遭奸佞讒害,與長子伍尚同被楚平王斬于市曹,次子伍子胥“漏網(wǎng)”。他強忍悲痛,逃回伍家場老家,準備與妻子一同逃走。賈氏知道大難臨頭,急忙抱出熟睡的兒子,用絲帶捆綁在伍子胥背上,苦勸丈夫背著孩子先走,她收拾一下東西再來。伍子胥倒插槐樹于自家門前高坡,然后朝家神鞠了幾躬,賭咒發(fā)誓:“倒插槐若能發(fā)青,我定能顛覆楚國,報仇雪恨!”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到了河邊,伍子胥猛然回頭一望,卻不見妻子的蹤影。再趕到家里,仍不見妻子的動靜。原來,賈氏為怕牽累丈夫,已在屋后池中投水自盡。伍子胥痛徹心扉,草草安葬了妻子,連夜逃奔。伍子胥痛悔自己未同妻子一起上路,不禁淚水漣漣,滴進池內(nèi)。后來人們便把它叫做“后悔池”。
從此,伍子胥踏上了一條逃亡與復(fù)仇的不歸路。經(jīng)過千辛萬苦,九死一生,他終于到了吳國,受到重用,成為輔佐兩代吳王的重臣。16年后,伍子胥與孫武率吳軍攻入郢都,并對楚平王鞭打出中國歷史上最激烈的復(fù)仇絕唱。對著蒼天,他捶胸頓足,撕心裂肺:“父親!哥哥!我為你們報仇了!”終于出了那口惡氣,伍子胥酣暢至極,快意淋漓。
伍子胥凄凄然回到家鄉(xiāng),但見當年倒插的那棵槐樹,已長得枝繁葉茂。明萬歷年間監(jiān)利縣知縣李純樸有感于此,賦《伍子宅》詩云:“事既可倒行,槐亦可倒插。吁嗟千年枝,猶自披金甲?!?/p>
后來,吳王夫差聽信讒言,逼伍子胥橫劍自刎。噩耗傳到家鄉(xiāng),鄉(xiāng)民們?nèi)f分悲痛,將高坡上的大王廟進行維修,正中供奉上伍子胥像。清光緒《荊州府志》載:“大王廟,在縣西北,距城六十里,即伍子胥插槐處也?!绷頁?jù)明萬歷《湖廣總志》載:“伍子胥墓,縣北七十里黙林垸”,這里當指的是衣冠冢。
寒來暑往,滄海桑田。大王廟和倒插槐已泯滅于歷史的煙塵中,不見蹤影。因1950年代人工開挖串聯(lián)長湖、三湖、白鷺湖、洪湖等四大湖泊的四湖總干渠,后悔池里伍子胥的點點淚水,已融入波光瀲滟的四湖河水之中。四湖河里劃龍舟已成傳統(tǒng),五月初五、十五、二十五劃三天的習俗,沿襲至今。
監(jiān)利市境內(nèi),曾有伍子胥廟、伍公祠、伍相祠、伍子胥帥府等紀念性建筑。清同治《監(jiān)利縣志》有載:“伍子胥廟,在香城”,即黃歇口鎮(zhèn)境內(nèi),今為香靈寺;“伍公祠,祀子胥,在縣南”,在“縣城圖”里有準確標示,舊址在今南門市農(nóng)資公司倉庫院內(nèi);在“縣古跡圖”中有“伍相祠”,位于縣西“大頭湖”畔,亦在今黃歇口鎮(zhèn)境內(nèi);晚清、民國時的縣衙修有伍子胥帥府,拱門左邊豎一塊刻有“伍子胥故里”5個大字的高大石碑,后不知所終。
監(jiān)利被楚文化浸潤800年,文化底蘊深厚,監(jiān)利人民的善良與寬容也是無與倫比。家鄉(xiāng)的浪子在他國拜相、成神,卻也給故國造成傷害,人們雖偶有怨言,但仍然為伍子胥立祠、修廟、建府、塑像,甚至“奉祠”。清康熙《湖廣通志》云:“康熙辛酉奉國朝新例,學臣蔣批準奉祀生,祀員于鄉(xiāng)賢祠?!鼻宄瘯r,監(jiān)利縣官府安排一名“公務(wù)員”掌管伍子胥祭祀和相關(guān)事務(wù),可見其在家鄉(xiāng)的待遇之特殊了。
或許,人們同情的是他的不幸遭遇;或許,人們敬仰的是他的雄才大略;或許,人們崇拜的是他的忠孝仁勇;或許什么也不是,人們只沖著他就是自己心目中那個嫉惡如仇、擇善固執(zhí)、敢作敢為、個性鮮明的伍子胥,被歷史定格為千古郁郁文人和蕓蕓眾生舒一腔怨氣的英雄。
監(jiān)利籍旅臺著名書法家、名列《世界名人錄》的王軼猛博士,對伍子胥給予了這樣的評價:“伍員不但是一位忠孝兩全之忠臣孝子,而且是一位智、信、仁、勇、嚴‘五德’具備之模范軍人?!朔N‘伍員精神’,不但我湖北監(jiān)利同鄉(xiāng)應(yīng)當效法,亦乃我中華民族精神之表率也?!甭牭郊亦l(xiāng)人如此評說,萍飄蓬轉(zhuǎn)、客死他鄉(xiāng)的伍子胥,如果先靈有知,也當瞑目九泉了?。ㄗ骷依罟鈽s/文 圖片、視頻由監(jiān)利融媒體中心提供)